「先天」、「後天」
「先天」、「後天」之語詞出現在《周易.文言》:
乾卦《文言》曰:「夫大人者,與天地合其德,與日月合其明,與四時合其序,與鬼神合其吉凶。先天而天弗違,後天而奉天時。天且弗違,而況於人乎?況於鬼神乎?」(敘述乾卦九五之義。)
先: 本義作「前進」解,乃急行以赴之意。
後: 本義作「遲」解,乃落在後面之意。
不知「先天」、「後天」之詞,與「時」、「位」的取象當作何理解?
邵雍有關先後天的論說— 節錄自余敦康先生的“漢宋易學解讀” P269~270
關於先天與後天的提法,最早見於《周易.乾.文言》:
“先天而天弗違,後天而奉天時。”邵雍據此而提出了先天之學與後天之學的概念,以先天明體,後天明用,認為先天者先天象而有,藏而未顯,無形可見,此為畫前《易》,天地之心,天象由此而出,萬化由此而生,以一陰一陽之對待而為天地之本,本者兼有本源與本體二義,故此後天所效法。後天者後於天象,乃吾人生活於其中的有形可見大化生生不已的現象界,其所顯現的為一陰一陽之變易,相互轉化,彼此推移,就其與天地之心相對而言,稱之為跡,就其與本體相對而言,稱之為用,此用亦兼有二義,一為由本體所發出的法象自然之用,一為由聖人所效法的人事之用。
因此,邵雍在從象數的角度確立了先天與後天的關係之後,又從義理的角度發揮闡明,進一步展開他的體系。
在《觀物外篇》中,邵雍指出:《易》無體也,曰“既有典常”,則是有體也,恐遂以為有體,故曰 “不可為典要”,變也。六虛者,六位也,虛以待變動之事也。
神者,《易》之主也,所以無方。《易》者,神之用也,所以無體。神無方而《易》無體,滯於一方則不能變化,非神也。有定體則不能變通,非《易》也。《易》雖有體,體者象也,假象以見體,而本無體也。顯諸仁者,天地生物之功,則人可得而見也。所以造萬物則人不得而見,是藏諸用也。
或問顯諸仁,藏諸用。曰,若日月之照臨,四時之成歲,是顯仁也。其度數之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是藏用也。無思無為者,神妙致一之地也。所謂一以貫之,聖人以此洗心,退藏於密。
這是邵雍對《系辭》“神無方而《易》無體”,“顯諸仁,藏諸用”之文的理解。
邵雍認為,就《易》之變動不居而言,謂之無體,就《易》之既有典常而言,又可謂之有體,
體不可見,假象以見體,此為剛柔有體之體,典常而言,乃已成之象數,不可為典要,故雖有體而本無體。
神者《易》之主,《易》的根本精神在於神。《系辭》云:“陰陽不測之謂神。”“知變化之道者,其知神之所為乎。
”神即變化之道。道有體用。體是支配變化的不變的規律,用是變化本身所顯示的形跡。
先天明體,後天明用,神則體用相互,統先天與後天而一以貫之。因而對於《易》之是否有體的問題,不能執一而論,滯而不通,必須由用以見體,由體以及用,著眼於先天與後天之間的辯證關係,本全面地把握神妙致一的變化之道。
這也就是說,先天之體內在地藏有後天之用,後天之用乃先天之體的外在的顯現。顯諸仁,即用中有體。
藏諸用,即體中有用。故先天與後天彼此相函,是同一個變化之道的兩個不同的方面,倍依據體與用、常與變、微與顯、本質與現象的諸多辯證關係緊密地結合在一起而不可分離。
“漢宋易學解讀” P267~269
先天之學,心也。後天之學,跡也。出入有無死生者,道也。
邵雍認為,“《易》者,一陰一陽之謂也”。這是《易》之道的本質所在,先天之學與後天之學都是對比一陰一陽之道的闡發。
但是,一陰一陽之道有對待,有流行,對待為體,流行為用,對待著眼於陰陽之靜態的相對性質而言其定位,流行則是著眼於其動態的相互轉化而言其變
易,必先有對待而後始有流行。
對待是流行的內在的動因,於不易而函變易之體,故為先天之學;流行是對待的外在的表現形式,於變易而致不易之用,故為後天之學。
由於對待與流行之不同,故易學分為先天與後天以判明其先後體用之關係,伏羲八卦的排列依據的是對待的交易的原則,文王八卦則是依據流行的交易的原則排列而成。
雖然如此,由於體中有用,用中有體,對待必發而為流行,流行之中必含有對待,二者實際上是統一為一體而不可強行分割的,故先天與後天必須合而觀之,一方面從先天的角度以明後天所本之體,另一方面從後天的角度以明先天所致之用,如此循環往復,體用相互,始能全面把握易道的本質。
邵雍首先解釋先天象數與後天象數所依據的是兩個不同的原則。
他說:“乾坤縱而六子橫,《易》之本也。”“乾生於子,坤生於午,坎終於寅,離終於申,以應天之時也。
”這是就《伏羲八卦方位圖》的排列而言的。這種排列,乾南坤北,離東坎西,稱之為四正。
邵雍認為,“四正者,乾坤坎離也,觀其象無反復之變,所以為正也”。
正就是陰陽未交,兩兩相對,反復無變,其中所體現的是對待的原則,這是《易》之本。
對待也有交易之義。所謂交易,即陰陽之盈虛消長,陽中有陰,陰中有陽,陽來交易陰,陰來交易陽,雖然也有陰陽之升降運行,但由此而形成的對稱性的結構,仍然是兩邊各相對。
以乾坤為例,乾生於位北之子中,在東邊運行而盡於午中,定位於南,坤生於位南之午中,在西邊運行而盡於子中,定位於北。
坎本位西,要其所以終則於寅,離本位東,要其所以終則於申,雖為水火之相交,仍呈東西對待之勢。
其他艮兌震巽四卦分居四隅,雖有山澤之通氣,雷風之相薄,也是兩兩相對。
至於文王八卦的排列則與此不同,其中所體現的是流行的原則,流行即是變易,惟交乃變,變易是由交易而來。
但是,對待中之交易是一陰一陽的對稱性的交換,流行中之交易則是一陰一陽的轉化性的推移,陰變為陽,陽變為陰。
邵雍指出:“震兌橫而六卦縱,《易》之用也。”此種排列,以坎離震兌為四正卦,震東兌西,東西為橫,離南坎北,南北為縱。
其所以如此,是因為震兌為陰陽之始交,故當朝夕之位,坎離為交之極者也,
故當子午之位。
置乾於西北,退坤於西南,是因為乾坤乃六子之父母,純陰純陽,故當不用之位。兌離巽三女本為乾體,索諸坤而各得一陰。
艮坎震三男本為坤體,索諸乾而各得一陽。三男三女乃乾坤之六子,為乾坤之變易而成,是以為天地之用。
乾坤既生六子,則長子用事,而長女代母,乾退於西北而統三男,坤退於西南而統三女。
邵雍認為,今本《周易》六十四卦的卦序都是按照文王八卦的流行的原則而排列的,總的精神是強調一個用字。
他指出:“乾坤坎離為上篇之用,兌艮震巽為下篇之用”
“是以《易》始於乾坤,中於坎離,終於既濟、未濟,而否泰為上經之中,咸、恆當下經之首,皆言乎用”“大哉用乎!吾于此見聖人之心矣。”
……………
元亨利貞,變易不常,天道之變也。吉凶悔吝,交易不定,人道之應也。
元亨利貞之德,各包吉凶悔吝之事,雖行乎德,若違乎時,亦或凶矣。
天變而人效之,故元亨利貞,《易》之變也,人行而天應之,故吉凶悔吝,《易》之應也。
自然而然者,天也。惟聖人能索之效法者,人也。
若時行時止,雖人也,亦天也。人謀,人也。鬼謀?天也。天人同謀而皆可,則事成而吉也。(《觀物外篇》)
邵雍認為,《周易》之上經言天道,下經言人事。
天道表現為元亨利貞四德,元為春,春者時之始,亨為夏,夏者時之盛,利為秋,秋者時之成,貞為冬,冬者時之末,此乃由先天對待之體所顯現出來的自然而然的流行,變易不常,若日月之照臨,四時之成歲。
天變而人效之,天道有變,人道有應,天與人合,是為變中之應,人與天合,是為應中之變,此即“後天而奉天時”之義,奉天時則吉,若違乎時,則導致凶的後果,故元亨利貞之德,各包吉凶悔吝之事。
天時之變,治生於亂,亂生於治,此皆自然而然,無假於人者,但聖人能索乎天之象數,效法於天,奉天時而行,防患於未然,以成人事之功。
天時不可違,順之則吉,違之則凶,故君子從天不從人。
若不違乎時,時行則行,時止則止,人事的應變之方符合天道運行的客觀規律,則是天人合一,雖人而亦天。因此,邵雍認為“學不際天人,不足以謂之學”。
這種天人之學作為經世之道貫穿於今本《周易》的後天易學之中,是謂《易》之大綱。
從象數學原理上理解了“體”與“用”的關係、“先天”與“後天”的關係和互通、互變互動的法則,然而就對掌握星象、星性容易得多了。
從教學互動中,我初時還以為太多理論的課題,會使學員難於理解,
但實踐證明,加以簡單的一些命例,綱舉目張,反而使他們明白理論支持的重要性,現還為求充實自己,希望提供及介紹參考書籍,大大提高了對象數易學的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