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文膽郭沫若在《甲申三百年祭》一文裡稱,這是明末農民革命的“一場大悲劇”。該文脫稿於1944年,重慶《新華日報》全文連載,後來又在延安《解放日報》轉載,還印了單行本,引起毛澤東的注意。毛澤東1944年在延安會議上和講演《學習和時局》中特別談及此文,說:『近日我們印了郭沫若論李自成的文章,也是叫同志們引為鑒戒,不要重犯勝利時驕傲的錯誤。』
對於明末農民造反的失敗,郭沫若指出,首領們進京後,「似乎都沉淪進了過分的陶醉裡去了,紛紛然,昏昏然,大家都象以為天下就已經太平了的一樣。」
在闖王執政的40天裡,牛金星大擺丞相架子,“玉帶藍袍圓領,往來拜客”,忙於籌備登基大典﹔一品權將軍劉宗敏則終日拶挾降官,搜刮贓款。幾十萬大軍則屯於京城,搶掠民財,盡情享樂。往昔嚴明的軍紀,如“不得藏白金”,“馬騰入田苗者斬”,“犯淫劫者立時梟磔,或割掌,或割勢”,“夜四鼓蓐食以聽令騎射”等等均被置諸腦後,忘得一干二淨。對近在肘腋、嚴陣以待的大敵,則視而不見,充耳不聞,僅派出幾千兵士去山海關鎮守,可謂麻痺輕忽到了極致。李自成捉到吳襄,命他給兒子吳三桂寫信招降,而劉宗敏卻對吳襄綁票、抄家,還掠走了吳三桂的愛姬陳圓圓,終至把尚在躊躇觀望的吳三桂逼反。
據史料記載,農民出身的闖王自律還是嚴格的,連明史也稱他“不好酒色,脫粟粗?,與其下共甘苦”,進京時“氈笠縹衣,乘烏駁馬”,還說他在京殿上“戴尖頂白氈帽,藍布上馬衣”。《明季北略》卷十九記載了馬世奇的一段“廷對”,當著崇禎皇帝的面把明朝官兵和農民起義軍作了一番對比。他說,官兵苦害百姓,“人不得守其田園”,“人不得有其家室”,“人之居者、行者,俱不得安保其身命”﹔李自成的義軍“收拾人心”’“散財賑貧,發粟賑飢”,眾百姓“視賊如歸”。
而今檢討起來,闖王沒有執政經驗固然不能辭其咎,但更為致命的是,他全然沒有去管束他那左膀右臂牛金星、劉宗敏的胡作所非為。天下剛得就自以為大功告成的自滿情緒大膨脹,毫無戒慎恐懼的觀念,也就無怪乎得而復失了。
悲劇還不止於此,在於勝利之後闖王聽不進逆耳之言,卻偏信負恩賣友的牛金星的讒言,殺了能進諫忠言的謀臣李岩,重蹈了歷史上在野黨上台只能共患難不能共富貴、馬上得天下卻不能下馬治天下及屠戮功臣的錯誤。
特別值得一提的是李岩很懂得一些輿論宣傳的奧妙,他派人扮成商人,在民間廣布流言:“闖王仁義之師,不殺不掠”﹔還編出童謠,讓小兒到處傳唱:“開了大門迎闖王,闖王來時不納糧”,“早早開門拜闖王,管教大家都歡悅”。嗷嗷待哺的河南飢民如大旱之望雲霓,“惟恐自成不至”,“從自成者數萬”﹔李自成從此走出隱伏商雒山中時的低谷危厄,面前展現出柳暗花明的轉機。
所以說,崇禎十三年以後反對黨的曇花一現,李岩是多有建樹立了大功的。不幸的是,進京之後李自成對李岩的進諫就“毫不介意”了。一度“能納人善言”、“凡事皆眾共謀之”的作風也不見了。就在牛金星、劉宗敏等昏昏然陶醉於勝利鑼鼓聲中之時,李岩曾進諫提出治國建言,其中就有嚴肅軍紀和招撫吳三桂父子這兩項重要策略。但李自成的態度如何呢?“自成見疏,不甚喜,即批疏曰‘知道了’,並不行。” 註:『悉』是「知道了」的文言文。
闖王自崇禎2年殺死縣官開始造反組織反對黨,與執政黨輾轉周旋,奮鬥十六年歷經危難(1628 ~ 1644),並且幾乎成就了大業,但是進京短短40天後卻即敗走西安,然後又連吃幾個敗仗一路向南撤退,1645年(乙酉)退到湖北至九宮山,見山勢險峻,打算在此佈下陣勢伏擊追兵,於是率領親兵二十八騎上山勘查地形,留下大軍在山下等候,結果當地村民不知大順皇帝駕臨,以為是小股流竄的山賊,於是招集鄉勇突擊,一代梟雄與二十八騎皆被打死。
死亡實在是一大烏龍,闖王在九宮山遇刺時,其實手下還有數十萬的軍隊,如果運氣不是那麼差,其實到那個時候仍是大有可為。當年造反時車箱峽之戰尚且未能困住他,焉知他不能東山再起?可是命運冥冥之中自有定數。360年後(2004年 ~ 2005年),回顧歷史闖王李自成的故事會不會在台灣重演?請大家拭目以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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