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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11.25 中國時報
中共被迫要走險棋？
◎邵宗海


美國主管兩岸事務副助卿薛瑞福不尋常地專對台灣媒體駐華府記者舉行簡報會，表示「堅持反對以武力解決台海爭議」。而新加坡海峽時報報導，中共對台灣準備軍事攤牌。中共面對台灣目前情勢，真的只有「出兵」一途？

北京最近幾次的文批攻勢，有幾個特點值得重視：


一、批判固是慣例，升高層次則是警訊。

二、對於陳水扁的公投─制憲主張，已逐漸認定其最後的戰略目標必朝「台灣是實質獨立」的方向推動。所以任何文批的內容，必然與「台獨」掛勾。也就是說北京已將台灣大選中所有「公投」、「新憲」與「制憲」的主張定性為「台獨」。

三、強烈區分「民主與公投」之不同。萬一出兵，北京擺明不是干涉台灣人民行使民主的權利，而是阻止公投導致台獨的結果。

四、不點名批判國親聯盟在支持「公投」立場上是助長台灣執政當局走向台獨。兩邊同樣批判，在過去較為罕見。

五、在不同人文批內容中，最後底線的言辭與動武已無區別。譬如，汪道涵說：「把兩岸關係與台海局勢推向危險的邊緣」；國台辦負責人說：「必將遭到迎頭痛擊」；王在希說：「武力恐怕就難以避免了」。在在說明中共底線就在「動武」。

六、對美國表達或示警的意味甚濃。前社科院台研所所長許世銓曾表示要訂定「反台獨時間表」，顯示北京有其極限。而且許在訪美回來後，認為美國「混亂」訊息讓陳水扁利用。許本人平常很少對媒體公開發言，此一發言必然是得到中共中央的首肯。

另外，當北京發現連一向反獨的國親聯盟也走向「公投」的道路，已讓他在反「公投」的立場上走向第一線，而如果美國也無法抑制台灣內部的「公投熱」，或者說，美國在這問題上無法同意北京所認定的「公投」就是允許台灣人民自由選擇獨立或分離時，那麼對台灣動武可能是他被迫要走的一步險棋。

其實所謂中共被迫要走險棋這句話並不為過，因為從過去幾次台海危機的情勢來看，台灣的變局總是存在幾個能發揮調正作用的重要因素，但是，目前這幾個因素正產生質變，導致不穩定的情勢升高。

一、過去台灣執政者基於國家安定總會自我調整。像一九九九年李登輝的特殊兩國論，事後解釋與國統綱領追求國家最終統一的目標不相衝突；二○○二年陳水扁的「一邊一國」主張，向美國解釋為事實陳述，不會違反四不一沒有的承諾。但這次大選，「公投制憲」目標清楚，意涵也明確，如果執政者不作任何調整與節制，當然就很難讓北京有台階下。

二、過去，台灣內部制衡力量往往可平衡台獨的走向。但是，這次選舉競爭激烈，一向反獨的國親聯盟也不得不高唱本土化調子，遂讓北京當局體會到在台灣內部「反公投」的力量已在瓦解之中，今後北京勢必衝上第一火線，全力阻擋「公投意識」在台灣地區的全面蔓延。而且對北京來說，當台灣已不存在平衡台獨走向的力量，其用武的動作也就需要明顯地擺出。

三、過去美國總是穩定台海情勢的最後一股力量。一九九六年與二○○○年兩次大選美國適時介入台海緊張情勢的解決就是明證。但是目前美國對台灣問題有其難以使力之處：第一，美國身陷伊拉克困境，面臨二○○四年十一月連任競選，布希當然不希望再陷台海危機的泥淖。因此他只有喊話，但卻確切告知自己不宜介入。第二，面對反恐與朝鮮半島危機，美國仍有賴於中共的協助。在台灣高喊公投制憲之際，中共的強烈回應美國當然不得不正面注視，但他又不能接受中共動輒用武的說法，加上美國也無法同時壓制陳水扁與連宋對公投封口，美國正處於兩難的尷尬。

如果美國在最後時刻仍表現消極不介入的態度，或是在勸阻「公投制憲」上有其使不上力之處，那麼北京大規模的文批即將出現，而且層級也會升高。最重要的是，台灣問題在目前中共領導人心目中不能存有僥倖或是退讓的想法，否則一旦內部產生批判，難保權位不說，而且也有愧「民族大義」。一旦北京發現公投的意識已全面蔓延，而且制憲內容已接近「分離」，那麼中共對台政策的「聽其言，觀其行」不再適用，北京不會耐心等到二○○六年的公投時候，而必然在二○○四年三月大選投票之前就會決定是否要出兵中斷選舉。而這樣的發展可能性，正是台灣當局目前急需關注與評估者。

（作者為政治大學中山所教授兼所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