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二的聯合報

貼文者 : : fairy

星期二的聯合報 - 2004-01-14 00:10:41

教長的家 出個金髮搖滾小子



黃少雍說,我最不喜歡老爸的一點是會和我搶電視看,又愛看暴力片。
記者黃義書/攝影






黃榮村說,我對兒子有兩個不滿意,那就是服裝和儀容。
記者黃義書/攝影


【記者張錦弘、駱焜祺/專訪】

如果有一天,念國中的兒子,突然改叫爸爸「老頭」,你會怎麼樣?還在讀高中的他,有天把女朋友帶回家了,你又要怎麼面對?好不容易考上台大,平常卻「金毛獅王」打扮,不但頂著一頭膨鬆金髮,還在家裡幫女同學染髮,當老爸的又做何感想?

上面這些怪事,教育部長黃榮村都遇上了,獨生子黃少雍從小到大愛搞怪,行事風格十足新世代,旁人都很好奇,心理輔導專家黃榮村怎麼看待自己的孩子?因為他面對的問題,也是現在很多家長面對的。

以下是黃榮村父子的「相對論」。

●小的頭髮愛搞怪 五顏六色鍋蓋頭
老的說不髒就好 不會罰剪高速路

記者問:聽說少雍染過一頭金髮,為什麼染?爸爸會不會反對?

黃少雍(以下簡稱「子」):因為高興,想要改變一下心情。起初染金的,後來白的,灰的,綠的,藍的,紅的都有。一開始都自己染,比較便宜。其實我國中時就偷偷用雙氧水泡頭髮,會變金色的,當時大家都在弄啊。學校老師問起來,就說去游泳池,水裡有氯嘛,頭髮就變金的,反正老師也不懂。

老爸從來沒喜歡過我任何髮型,除了平頭之外,其他都有意見。他通常會給我一點錢,叫我剪掉,但也只是講講而已。我印象中,倒沒因頭髮的事,和老爸吵過。高中時,我還剪過那種後面剃一圈的鍋蓋頭,反正短就好了,老師管不到。我還理過貝克漢那種雞冠頭,很帥啊。

黃榮村(以下簡稱「父」):第一次看到兒子染金髮,我和太太嚇一跳,啊?家裡怎麼來了一個怪人!有個禮拜天,他忽然帶三個女同學來家裡,我問幹麼,她們竟然回答:我們排隊等「雍雍」幫我們染頭髮。

「我是見過世面的人,不會被這小子的金髮嚇倒。」但我拿錢叫他剪,他從來也沒理過。在我看來,頭髮不要髒亂就可以,我的定義比學校鬆,染髮不算髒亂。我也有我的審美觀,理鍋蓋頭,我當然看不順眼,「但不會把他叫到升旗台上剪條高速公路」。

●從黃老爹到老頭 被喊的覺得好玩
兒子興趣老轉向 一旁看滿有意思

問:為什麼少雍叫爸爸「老頭」?

子:國中時我們都喊老師「老頭」,叫習慣了,有次回家也叫爸爸「老頭」,叫起來滿順的,他也不介意,就一直這麼叫了。之前叫他「黃老爹」。

父:兒子叫我老頭,也滿好玩的。(妻子補充說明:「他很樂,因為至少兒子還肯理他。」)

問:少雍喜歡重金屬搖滾樂,老爸會不會覺得太吵?部長有沒有聽他演奏過?

子:他說吵死了,我照彈,而且在家裡彈,還曾被鄰居抗議過。當時我已經陶醉了,被抗議後偷偷關掉,裝作沒事。

父:我只聽過他一兩次演奏。有一次是我當九二一重建委員會執行長時,邀兒子所屬樂團到災區表演。當時指定他們一定要彈「天總是攏會光」,感覺滿不錯的。他國小學了六年鋼琴,兩年小提琴,我沒怎麼強迫他,上國中後,也是他自己要停掉的。

停掉的事我記得很清楚。有一天他練小提琴,拉舒伯特的「鱒魚」,突然說:「不行了,我要考試了,再拉下去,恐怕考不上,我不要學了吧。」。我說,好啊,就準備考試。他接下去興趣就轉向了。他國小時,就喜歡背著棒球棒,到台大球場去找些小傢伙胡混;升上民族國中時,自組民族幼苗隊,到處挑戰。上了高中,又做校刊社社長,還畫插畫。大學則組樂團,又當系學會會長,滿有意思的。

●喜歡老爸 不會叫我要幹嘛幹嘛
喜歡兒子 有興趣一定做出成績

問:今天孩子的成長,和你當初想像有很大差別嗎?

父:差不多。他做事、講話、做人分開處理。你看他講話,態度輕鬆,很easy,興趣為主。做事就很認真,實驗經常做到半夜,有時回家後又趕出去,做完再回來。還有做人方面,廣交朋友,多元發展,對建立團隊、領導才能有很大幫助。

問:你們覺得彼此有什麼優缺點,最喜歡,和最討厭對方什麼?

子:我爸的優點,是不會強迫我念書,也不會叫我要幹嘛幹嘛;要說討厭他什麼,我想不太起來,哦,對了,我最不喜歡他跟我搶電視看。他都愛看那種暴力片,什麼「殺戮」開頭的動作片,我比較喜歡MTV。

父:兒子最讓我自豪的,是他很快樂,對很多事情有興趣,而且有興趣一定做出成績。最不喜歡的,是服裝儀容都不太整齊,但這不算壞事。他小時候不喜歡我管,常說「我不會做壞事,就好了」,我想想也有道理。

●上一輩 連遠足都想解救大陸
e世代 認真過日子快樂就好

問:現在很多人用草莓族、蜜桃族形容e世代。你們覺得如何?

子:干他們什麼事啊?我聽了就很不爽。為什麼我們不能叫他們狗屎族,大便族啊,都是人家在講的,什麼e世代,x、y、z的,我們這個世代有自己的特色,何必要你們來講,說什麼這個世代越來越差,不好好向學之類的。每個世代各有不同,不能用一個詞就把所有人都講進去。我們就是認真過日子就好,快樂就好。對我們很多人來講,還想不到競爭力的事,何必呢?

父:他們這一代比較不願把人生目標說清楚,不像我們這一輩,連去遠足都會想到解救大陸,留學就想到將來要當教授。這一代做事不比我們當年差,但就是不說清楚目標,常講「有那麼嚴重嗎?」這是和人互動的風格問題,不能隨便說他們沒競爭力。在我來看,他們創意比老一輩好多了。

●說教改 小子搞不清楚也不想聽
說到性 老爸很ㄍ一ㄥ小子直言

問:老爸推動教改,兒子有什麼意見?兩人會討論嗎?

子:教改太複雜了,我搞不清楚。他不會告訴我這些,我也不想聽。台灣到底有幾人真的懂教改?不是身在其中的人,就不會想懂。我覺得多元很好,只有一次考試不太公平。對於教科書版本太多的問題,我認為,至少應讓考生知道出題的中心範圍。像我考研究所,也買了四個版本,但只看完一本,還是考上了。

父:他多少也會關心教改啦。他國三時剛好遇到四一○教改,當時就質疑我,教改是這樣改的啊?我就說不出來了。那時有首歌這麼唱的:「你能控制我的手,你能控制我的腳,但是你不能控制我的頭」。他會唱給我聽,我就知道他的意思。

問:對孩子的升學選擇,部長會不會給他建議?

父:他大學花很多時間搞社團,最後決定考研究所時,花了三個月讀書,晚上睡在圖書館,早上回家洗個澡又出去,結果考上四個生化研究所。其中陽明有四百多人考,他考第一名,台大也考上了。當時他問我意見,我開玩笑說,去考了第一名的陽明,不太有競爭力吧!他後來選了台大。

但研究所畢業後,我希望他當預官,兩年後出國。讀生化的,終究出國讀博士比較好;他卻選擇到中研院服四年的國防役,整天做實驗,是沒什麼不好啦,但問他這四年的目標,你聽聽他怎麼說?(表情有點無奈)

子:我想再玩四年。出國念書後,就會很辛苦,趁年輕趕快玩。當時沒和老爸討論,要考國防役面試才講。我研究所和大學都選台大,其實是因為離家近,填志願時,我台大先選完,再選別的。老爸是給過我建議,還算專業;但當年聽到農化系,覺得好像在做肥料的。其實我小時候,對歷史也滿有興趣的,打電動學的。

父:我還記得,他小五的時候,靠著玩電動,記得三四百個三國志人物。有次我和朋友聚會,其中一位是中研院史語所研究員,兩位是台大歷史系教授,當時談起三國志,就攻我兒子,但攻不倒。換他反攻,三個都倒了。所以不要小看益智電玩。

問:少雍交女朋友,老爸會有意見嗎?會教生理知識嗎?

子:開始交女朋友是高二,當時和永春高中聯誼認識的。交往一年多,有帶回家給老爸看,搞不好有說她是我女朋友,但他都不管,也沒教我什麼。我的看法是,安全就好。

父:女同學啦!什麼女朋友?(老爸很ㄍ一ㄥ)男女同學聯誼嘛,有什麼關係?我懶得講,我想他該懂的都懂,哪像我們以前,生理衛生第八章,老師都不教。他這種年紀,早在幾年前,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兒子眼中的老爹很結巴
建議對罵人立委比中指

問:爸爸當教育部長,有沒有徵詢兒子意見?

子:沒有!他只說,好像有個部長缺喔。我就說,隨便!反正不干我的事。當部長,不錯吧,為國家做點事,一生中總有難得的機會。

父:(吐槽)怎麼講這麼「莊嚴」的話,不太像他。(少雍不服氣地扮鬼臉)

問:爸爸當官,父子關係有改變嗎?看到老爸推動教改被罵,有什麼感覺?

父:剛到教育部時,我叫他可不可以把頭髮換個黑色的。他回說,我頭髮干教育部長什麼事?我就閉嘴了,他講得也有道理。

子:熟一點的朋友,會開我玩笑,說部長的兒子幹嘛幹嘛。我是沒差啦,有時會回他們:你管我。但他(老爸)有時在立法院被罵得很慘,我也會不太爽。我女朋友以前在立法院打工記公報,我會一起聽錄音帶。喔,有的立委水準真差!(表情很不屑)

我會向老爸講些奇怪的事,例如建議他染金髮去立法院、對立委比中指啊,要他裝年輕,開立委玩笑之類的。我媽倒是比較愛看老爸的新聞,她常一整天都在看,看他有沒有被罵。老爸倒是不看,回家也不會作出很委屈的樣子。

但他有時候會結巴,講不出所以然。每天出門前,他常會說,今天又要去立法院討罵。我就說,我帽子借你戴,人家罵你,帽子拉下來不就得了。

問:你投不投票?贊不贊成老爸站台輔選?

子:我不冷漠,幾乎每次投票都會去。但我不會叫別人投誰或到處拉票,我爸也不會叫我投誰。他要不要站台,我搞不清楚;如果站台有好的效果,就去啊!就怕他反而被罵。不過,那種場合都怪怪的,足球場那次,全場不都只是在吆喝:「對不對啊?」

父:我現在無黨籍,以前是國民黨,其實登記那一天,就差不多失聯。我沒有特別想入黨的意願,教育的事情,還是不要和政黨扯在一起比較好。政治放兩旁,教育擺中間。

【2004/01/06 聯合報】
貼文者 : : fairy

Re: 星期二的聯合報 - 2004-01-14 00:12:14

訪談側記》從年輕的眼睛 多元看教育

記者張錦弘、駱焜祺


「不要唱衰下一代」,是教育部長黃榮村的名言。他的獨子黃少雍,染金髮、玩樂團,永遠能變出花招;但拚起命來,也照樣不眠不休,毫不打折。姑且不論教改大業成敗,至少在兒子身上,黃榮村多元、開放的教育成果不錯。

訪問時,黃少雍仍然一貫打扮,寬鬆低腰牛仔褲,腰間露出一截四角內褲,頭髮雖因「從軍」剪短染黑,仍用髮膠一撮一撮拉直,乍看像剛睡醒。

黃少雍對很多事都不在乎,問他意見,得到的答案大半是「還好啦」、「還可以啦」、「隨便啦」、「不干我事」,討厭被歸類,不代表沒主見。

黃榮村夫妻都是心理系畢業生,太太在台大學生輔導中心待過。他們看過很多聰明的學生,因父母管教太嚴而出了問題;等到兒子染髮、整天搞熱門音樂之後,他們也面臨考驗,最後在自己和兒子的價值觀中取了折衷,黃榮村至今仍聽不慣搖滾樂,卻也邀了兒子的樂團到災區表演。

「有那麼嚴重嗎?」這是黃榮村的另一句口頭禪,從兒子身上,讓他學會用更年輕、更輕鬆、更多元的角度看教育。兒子叫他「老頭」,他還是很樂,因為至少兒子還會理他。管自己的小孩不容易,管全台灣的孩子更麻煩;不過,當個新人類的老爹,黃榮村至少很能傾聽孩子講話,對方有道理,還是得服氣。

【2004/01/06 聯合報】
貼文者 : : fairy

Re: 星期二的聯合報 - 2004-01-14 00:24:12

辣媽什麼都管 陳文茜偏愛造反



立委陳文茜說母親何欣欣(左)是她的「軍訓教官」,從小激發她的反對意識;何欣欣說,女兒別再染紅頭髮,她就很高興啦。
記者鄭超文/攝影


【記者梁玉芳、蔡惠萍/專訪】

當「小妹大」立委陳文茜頂著一頭女巫紅髮、或戴上毛茸茸帽子,在電視上向藍綠陣營叫陣,有人拍手叫好,也有人咬牙切齒;小妹大的媽媽--何欣欣盯著電視,卻只在意女兒那頭怪髮和妝扮,她揪著心肝怨嘆:「哎喲,妳那個紅頭髮!」

當政敵以不堪的言語攻擊陳文茜,哭的人是何欣欣。她說起林重謨,氣到想用水梨砸他,「但是,我不敢」。台中世家出身的何欣欣說,「那種事」,她做不來。

大家看到陳文茜的「反骨」,小妹大說,這全拜母親所賜,「她是我的軍訓教官,我的威權體制,我的國民黨,訓練出我的反對意識」。她眼中,母親是由日據時代、白色恐怖走來、最討厭外省人的「上一代台灣人」,如今卻因女兒出走綠營,被罵成「外省人」,時局真是荒謬。母女情結裡,有矛盾,有疼惜,還有女性的較勁與相互理解。

以下是何欣欣、陳文茜母女的「相對論」。

懷孕吃蟹黃 才知「很毒」

nono學英文 凡事說「No」

問:陳文茜小時候什麼樣子?

何欣欣(以下簡稱「母」):她從小很愛洗澡,每次打水「通!通!通!」所以我們就叫她「通通」,用日本話叫成「 ton-ko 」,漢字寫成「疼子」。我們也叫她 nono。

陳文茜(以下簡稱「茜」):因為我小時候第一句英文就是「 No!」凡事先拒絕再說,從小就反對別人,所以我是阿扁的祖師爺,先衝突再妥協。我媽是老哈日派,跟李登輝一樣,和我一邊一國。我外公(何集璧)當年是搞反對日本殖民運動,和楊逵等人創「台灣文藝」雜誌;沒想到,家裡女生全「哈日」。

母:她六、七個月大,我們就買童話書給她看,都是日本的書。她十個月就會講話,很聰明,聲音又很嗲,指著書喊「貓咪抱 ton-ko 」,好可愛,到現在我都還記得。現在人家知道我是她的媽媽,第一句問我:「妳懷孕時是呷啥?」也希望生一個文茜出來。

其實,我懷孕時喜歡吃蟹黃,後來才知道那「很毒」。nono生出來,頭上長東西,台語說是「生狗癖」,我每天給她頭上塗痱子粉,一層層蓋上去。有一天太癢,她哭到天亮;去給醫生看,醫生把她頭上那整個結痂掀下來,她就沒頭髮啦。

一頭紅髮 不休止的拉鋸戰

社會眼光 讓媽細胞死很多

問:文茜的穿著打扮一直很具話題性,像她前陣子染紅髮、戴帽子,媽媽覺得如何?

母:(摀著胸口)哎喲!害我到處跟人解釋,說她是染壞、褪色才變成這樣。

茜:亂講!我本來就要染紅髮,那時我嚮往神秘主義,想要有巫婆的紅髮,才不是褪色。(母:妳明明有講。)沒有!我媽就是很在乎社會的評價和眼光,紅頭髮讓她丟臉,她就要幫我找個理由。

我媽每天看我的節目,根本不管我說什麼,只管我的頭髮好看不好看、穿什麼衣服。我媽媽生我是人生一大報應,(何:我還是蠻光榮的。)她的人生管一切事情,把全家搞得雞犬不寧;結果,她卻生出完全不理她、為所欲為的女兒。

母:(伸手撥著陳文茜的頭髮)很多人都說,妳現在這樣最好看,最水。我實在害怕妳什麼時候又要變。

班長媽媽 擺鉛筆盒都要管

有正義感 兩人唯一相同點

茜:妳不要撥我頭髮,把我弄得跟妳一樣,就完了。我正常沒多久,就會開始搞怪。(媽媽:拜託拜託,紅頭髮那陣子,我不知道死了多少細胞!)我現在這樣,連戰上次居然認不出我來,還問:啊,妳怎麼清純起來了?

問:文茜說過媽媽是家裡的「軍訓教官」,又說她是「遙遠的母親」,她是怎樣的媽媽?

茜:我媽媽是我的國民黨,是我小時候一切壓迫的根源(笑)。她兼具國民黨的威權和阿扁的鴨霸,造就了我身上所有堅強對抗國民黨與阿扁的因子。她實施斯巴達教育,什麼都要管:管我們怎麼走路、怎麼坐、怎麼講話、怎麼寫字,連怎麼擺鉛筆盒都要管。就是我們家的軍訓教官,讓我有強烈的反抗意識。不過她有個好處,她最後一定妥協退讓,因此我面對強權絕不退縮,要衝衝衝到底。

母:東西當然要擺好,(隨手示範,整理起桌上的書),亂放也是放,這樣放也是放。我是提醒放的時候留意一下啊。

茜:她不是管我而已。她在她家排行老二,全家兄弟姐妹她都要管,東西沒照她的意思放,她就丟到街上。

母:我們家兄弟姐妹多,書包、文具、硯台會很亂,我訂規矩,要怎麼放;只要三次沒有照規矩,就丟出去。(茜:我阿嬤就罵,都是妳讓家裡不得安寧,全家感情壞了了。)我從小就是當班長,都第一名。

17歲以前 外婆教養的小孩

回娘身邊 變成啥米攏不驚

問:聽起來母女個性很不一樣,談一談妳們的相異與相似之處?

茜:我媽媽跟我完全不同,她很愛漂亮。我外婆就說,如果我媽只剩一塊錢,她也會拿去買衣服。(母:不是買,是做的。)我媽對小孩照顧很周到,但永遠都還在一邊照鏡子。她常說每個女兒都長得比她醜。

我愛玩,立志要住遍世界一百大旅館。我四十六歲了,就開始算:還有幾年可活,要花多少錢去住一百大。像紐約就有四家一百大,每家住兩晚,八天就要多少錢。我媽很會理財,但她覺得住一天旅館都嫌貴。她只喜歡好衣服,不想出去玩。

我們唯一的相同點是:都很有社會正義感。不過,她很單純很膽小,不像我很有勇氣。以前美麗島事件爆發時,施明德被通緝,報紙把他照片登在頭版,我媽就把報紙捲起來帶到菜市場,看有沒有人要跟她討論,還吹牛說:「施明德如果到我家,我一定讓他躲。」拜託,她那有這個膽量!

母:沒影沒影!我真的這樣想,他如果來找我,我一定讓他躲。

茜:我媽就是典型的台灣人,講話時很大聲,有事就躲起來,怕得要命。所以老美一翻臉,台灣防衛性公投就撤退,一有危險,溜得比誰都快。

問:很多人知道,陳文茜是是隔代教養的小孩,十七歲以前被外婆養,之後才回到媽媽身邊。談談這兩段親子歷程對你的影響。

茜:還好我是外婆養的,我給她養就完了。舅舅和阿姨都同意:被我媽養的孩子,都是聽話乖乖牌。

外婆對我是放任的,我們是最早的森林小學,是那種隨便妳怎樣都好,一切以我為中心,培養出很有自信的小孩,但是也很任性。十七歲時,外婆死了,我回到媽媽家,變成恐怖統治,她連吃飯的姿勢都要教。在媽媽家,讓我歷練出對抗她的個性,非在那個環境中求生存不可。

她很疼小孩,(母:對啊,我每天早餐都還弄雞精給孩子吃,送到電梯口。)她的高壓統治又不會讓人真的崩潰,還有空間去反抗。外婆把我歷練成為所欲為的小孩,媽媽把我變成「啥米攏不驚」,所以我具有高度自信心,又有非常有意志力,永遠對抗到底。

母:nono 是第一個孩子,我不太會養。她發燒,才卅七度半,我就怕,就送醫院,一個月要去兩三次。她外婆就說,妳不會養,我帶回來養好了。我哭了好幾個月。

後來,我也一直想帶她回身邊,但她學校老師跟我說,每次開學,阿嬤都搶著去註冊,怕我把她帶走,她先造成既成事實。我不忍心跟她搶,就把她留在台中了。Nono 有時怪我:「如果愛我,為什麼不搶回來?」其實,三個孩子裡,我最疼她,她也最難教。如果可以重來,我一定要把她留在身邊,自己帶。

很乖的小孩 故意講自己很怪

遙遠的母親 現在是好玩的人

問:你們彼此怎麼看對方?

母:她故意把自己講得很怪,其實,她很幽默、很乖的小孩,很溫柔。三個孩子,我最疼她,因為她沒有自己的家庭啊。要她結婚?我不敢講,會被她罵。她都說:「我不要害人」。外面都說她跟施明德怎樣,亂講啦!她那時有一個男朋友,忙到約會都沒有時間。(茜:那個人不是我男朋友,是我媽的男朋友!)

茜:以前她是美麗而遙遠的母親;現在,她是好玩的人。我故意漏她氣,看她好面子地爭辯,在乎一些我不在乎的小事,很好玩。到我們的年紀,可以任性的空間已經很少了;但是跟我媽媽在一起,我就可以放肆。

問:如果還有下輩子,妳想當什麼?

茜:當我家的狗。我家的狗一天散步六次。李敖說的,五條狗活得像五個人,我一個人卻活得像一條狗,Working like a dog。

母:我下輩子還要再當「疼子」的媽媽。要把她的身體養好一點,不會再讓她離開我了。

【2004/01/13 聯合報】
貼文者 : : fairy

Re: 星期二的聯合報 - 2004-01-14 00:29:38

採訪側記》母女老鬥嘴 相似又相反



何欣欣抱著陳文茜,難得的親密時刻,後來文茜就成了外婆的孩子,十七歲才又回到母親身邊。自嘲是早年「隔代教養」典型。
何欣欣/提供


【 記者梁玉芳、蔡惠萍】

頂著剛吹整好的貴婦髮型,全身上下一身精心搭配的藍--手工繡布深藍套裝、鞋尖鑲白的藍色高跟鞋、香奈兒藍色提包,加上珍珠耳環與玉鐲、戒指,生育出陳文茜的何欣欣,就這麼華麗出場了。

生出陳文茜這樣的女兒不簡單。但母女就好像一面鏡子,兩人相似又相反。出身世家又善於理財的何欣欣,優雅自持,客氣拘謹,超愛漂亮;卻有個始終「站在她對立面」的女兒:愛花錢,扮「妖姬」,不在乎別人看法,聰明絕頂卻好以犀利言辭和人作對,在在犯了母親大忌。

「我們的價值觀、世界觀、審美觀完全相反。」陳文茜說,「生出我,是上天給我母親的一大報應。」面對女兒的「母女評論」,從頭到尾挺直著腰桿只坐半張椅子的何欣欣,不斷端莊辯解「不是,不是,不是這樣」,或是微笑點頭幫腔,努力維持她心中的完美世界。

訪問前,陳文茜光著腳在木質地板的迴廊上招呼訪客,預言母親出現時,「一定大包小包,還美麗得很」。果然,粉紅大門推開,一身湛藍的何欣欣出現,手上幾大包全是她受人之託要來索取女兒簽名的新書。這是她作為「小妹大之母」的超級任務。

何欣欣禮貌地解釋著來晚了,被女兒一語道破:「快點坐好。人家要訪問妳,妳去做頭髮,遲到了,還要找藉口?你以為我不了解妳喔。」

「哎喲,哎喲。」何欣欣撫著吹好的頭髮,被說中心事,有些害羞;隨即擔心起來:「要坐外面拍喔?太亮啦!裡面光線比較暗,皺紋比較不清楚。」何欣欣認真地說。廣告詞:認真的女人最美--不管年齡幾何。

女兒說,母親的真實年紀已列入「國家機密」。她哄母親:「妳就說妳八十歲了,人家就會覺得:哇,妳不像,妳好年輕。」何欣欣欣然同意。

何欣欣帶著她挑的早年舊照。陳文茜表示不滿:「我還叫秘書叮嚀她:不要只挑妳自己漂亮的。果然就這樣!妳看,這張,我根本禿頭,妳也拿出來?」「哎,不會啦!妳像 squirrel (小松鼠),好可愛!」

這對母女,一文一野,一順一逆,像一對愛鬥嘴的姊妹。陳文茜說在母親面前,她有絕對的安全感,可以不再壓抑,母親總是包容。何欣欣總是心甘情願,因為她是女兒的頭號崇拜者。「以前我支持民進黨,現在支持 nono(陳文茜小名)。」

女兒是她最大的驕傲,也為她此生的光彩加分。女兒糗她:「我和妳完全不像,可見不是遺傳,真是食補來的。」

母親是陳文茜很大的樂趣來源。她旁觀母親的言行,取笑她的壓抑自持,吐槽她要維持美好形象的努力,然後在母親包容裡嬌寵地哈哈大笑,這或許正在彌補一分遲來的童年權利,何欣欣也以最大的柔軟,接納甚至享受女兒的任性。

「如果有下輩子,我還要當『疼子』(陳文茜另一個小名)的媽媽。」這應該是一位母親對女兒最深的疼愛了。

【2004/01/13 聯合報】
貼文者 : : fairy

Re: 星期二的聯合報 - 2004-01-14 00:30:32

綠家族 以前挺扁現在罵扁

記者 梁玉芳、蔡惠萍╱專訪


問:你們在家裡談不談政治?

茜:不談。我理性,她感情用事。我媽以前是阿扁的支持者,現在她罵阿扁比我還兇,每天罵阿扁的時間比我多十倍。她以前支持阿扁,連他咳嗽都送藥去給他;現在,連我去住院,她也要問護士支不支持連宋。(母

:我現在電視上看到阿扁就轉台。算了,妳們不要寫我罵阿扁好了。)奇怪,妳要人家這個不要談、不要寫,可是又要一直講,沒三兩下就洩底。妳跟國親一樣笨,一根腸子通到底。

上一代台灣人 被罵外省人

母:不是啊,我看阿扁那樣覺得很受不了,沒有總統的氣質!以前我們全家族都支持民進黨,現在我們都支持nono。我妹妹在台電,以前我們支持民進黨時,台電那些外省人還是跟她往來;可是後來我們變了,民進黨的朋友反而跟我們決裂。

茜:我媽媽的背景、人際關係,都是台灣省籍意識最強的那一代,就是二二八的那一代,台灣從日據走向國民黨。她歧視外省人--有錢的外省人她看不慣,窮苦的外省人她又看不起。

母:我現在看外省人很可愛,心地善良。妳看,趙少康和阿扁,趙少康就比較可愛。我們家族是很不喜歡外省人的,以前 nono 同學來家裡,她阿嬤臉色就很不好看。

茜:結果,現在因為我,還被民進黨的人罵我們都是「外省人」,也算報應啦。其實這也是台灣社會的現象,綠軍是一個沒有包容性的力量,從人際關係到政治見解,只要政治立場不同,彼此連招呼都不打,有強烈的排外性。

我跟民進黨的摩擦,決裂點是拜耳案。我離開民進黨時,算好聚好散,可是他們一直攻擊,逼得妳不得不決裂,不想跟他做敵人都不行。我的家人看著整個過程,把一個人糟蹋得實在太過份,誰要支持一個無情無義、沒有教養的政黨。其實我媽比我在意這些事,甚至哭好幾次,我每次都罵她:「哭什麼哭,有什麼好哭的?」

母:那次,她臨時要選立委,打電話叫我幫她準備廿萬。結果登記時,驗出一張假鈔,她就說,啊,要抓去抓我媽媽,錢是她從銀行領的。銀行就派了三個專員到我家,還帶一盒廿世紀梨,和一張千元大鈔要賠我。其實,那張假鈔當場就有人用真鈔換給她了,還要她簽名。

很氣林重謨 想砸梨又不敢

隔天,我帶水梨去證券公司請大家吃,林重謨那天就在電視講,啊,這個女的(陳文茜)最會做秀,假鈔是她不知道計畫多久了。喔,我好氣,明明真的事也給他說成假的!號子裡大家說要用梨子去丟他。我真的留了一個,可是我不敢去丟,一直放到爛成水。林重謨又罵她「菜店查某」,朋友都很氣,相招要去「搧伊嘴皮」。他真的太差勁,太沒有水準了。

以前挺民進黨的時候,搭計程車運將只要說投阿扁,我就叫他不用找錢。連洗頭都故意去不同家,好向洗頭小妹拉票給民進黨。現在,好後悔!要怎樣才能把他們全都勸回來反對民進黨?

【2004/01/13 聯合報】
貼文者 : : fairy

Re: 星期二的聯合報 - 2004-02-03 23:53:12

洪一峰魔鬼訓練 洪榮宏沒童年有怨懟




 洪一峰講話時,常有像指揮家的手勢,洪榮宏看著指揮他走上音樂之路的爸爸,滿臉都是笑,說了好幾次「我很愛他」。
 記者王忠明/攝影

採訪/記者江聰明、葉君遠、梁玉芳
不少台語老歌,若不是洪一峰創作的,就是洪一峰唱紅的。他的長子洪榮宏承載了父親對音樂的夢想,五歲就和爸爸登台演出,至今父子唱出台語歌謠的半邊天。

對洪榮宏來說,還沒出生就被安排要走父親走過的路,音樂訓練讓他沒有童年,背著父親的期望,十三歲就赴日學習歌唱,在異鄉蒙被痛哭;在最需要親情的時候,孺慕之情因父母離異而天倫夢碎。因唱歌成名,也因唱歌受苦,遭黑道砍殺,洪榮宏酒精麻醉自己十年。如今,曾經怨懟的家人,在宗教洗禮下和解。「耶和華的祝福滿滿」,洪榮宏也成人父之後,感受父親當年的期待與深情,如今心中只有感謝。

以下是訪談記要:

記者問:洪榮宏的童年過得相當特別,洪一峰是如何訓練他學習各種音樂才華?

洪一峰(以下簡稱峰)答:我很愛音樂,也讓他們自由發揮;但是我所有的心力都放在老大身上。他睡飽起來,就發聲練習,啊啊啊唱音階。以前有些藝人到家裡做客,透早就聽到榮宏聲練習,被吵得睡不著。

他三四歲就開始練發音,五歲就和我做夥出唱片當童星。他很有天分,小時候我背他散步,唱一首日本歌「時鐘」,歌裡有「砰咚砰咚」的鐘聲間奏,我唱到那個地方,他在我背上就會「砰咚砰咚」應和,真趣味。

他四歲就會唱「顫音」,像「雨夜花,雨夜花(拉長顫音)…」喔,唱得真好。還要學看五線譜、寫譜。我是想,既然要做,就要做得徹底,我小時候欠栽培,現在有機會,就好好栽培下一代。

玩過頭被修理 罰頂臉盆水跪著

洪榮宏(以下簡稱宏):我從小每天清早起床就開始練嗓、彈琴,爸爸規定每周只有一個小時玩樂時間。國小三年級有一次和同學去秋茂園玩,很遠,來回一個小時根本來不及,我們又錯過班車時間。我拚命跑回家,跑了好久,當然還是超過了時間,爸爸罰我頭頂臉盆水罰跪,還被他打。

父親嚴格,我壓力很大,上台前會想吐。因為要拉長音唱歌,而且規定要拉長到聽眾都拍手叫好才能停。所以一口氣要拉上四十秒、五十秒,一分鐘;幸好,觀眾一看小孩子這麼會拉長音,一下子就會拍手啦。

峰:我覺得他學音樂,是如果不想做就別做,要做就堅持一定要做到最好,所以要求比較嚴格。他十歲那年灌第一張唱片「孤兒淚」裡,我特別為他設計一首歌要拉長尾音的段落,讓他表演一下,那時台灣歌裡拉長音的很少。演出時他唱得連我這作父親的都會感動,觀眾一定更感動,效果雖好,但後來我想想真的很「嘸甘」(台語心疼的意思)。他小孩子丹田用力,如果當初沒這麼做,他的身體可能不會這樣。

記者問:據說洪榮宏的第一個音樂轉捩點,是在洪一峰送他赴日學音樂時期,當時送他出去的想法是什麼?

峰:當時台灣的音樂技術沒有日本好,有能力送他出國去學習,就把他送去學習。

宏:爸爸一直灌輸我要成功,要到日本發展。我小學六年級他就送我到東京一個音樂老師家裡學音樂,那時一起出國去學的,都是大人,沒有小孩。我住了一年多,常常因為想家躲在棉被裡哭。不過當時最大的衝擊是在日本期間父母突然離異,我覺得夢想破碎,中斷學習回到台灣,這件事對我的打擊很大,我原本就很悶,個性變得更自閉。

走紅惹毛黑道 餐廳做秀遭砍傷

記者問:洪榮宏在十九歲時出唱片「一支小雨傘」成名,沒多久卻遭黑道砍殺,當時的經過如何?

宏:父母離異後,我十多歲就要肩負家計,父親的好友幫我灌了幾張日文改編歌,並在西餐廳跑場賺錢。後來被一家大型唱片公司看中,出了「一支小雨傘」、「我是男子漢」等專輯紅遍歌壇,還上了張小燕當紅的節目「綜藝一百」。

當年流行做餐廳秀,我都是做主秀,因為沒有經紀人幫忙,常常會讓沒排到的黑道眼紅。被砍之前,已先被叫去「修理」了兩次。有一次趕赴秀場,還沒上樓就聽到有人叫我,我以為是朋友,沒想到才一回頭就被砍四刀,一刀額頭、一刀耳後,二刀則刺在胸口,原本有氣胸、血胸,醫師要我休養,停了一年多沒有唱歌。

峰:聽到消息時我立刻趕過去,當時我心裡很驚訝,我的時代很單純,想不通怎麼會發生這種事,看到他那樣,心裡真的非常嘸甘!

記者問:洪榮宏被砍殺後對演藝事業有什麼影響?為什麼開始酗酒?最後如何走出低潮?

宏:我在母親的帶領下接觸耶和華。被殺前,總覺得受洗過就有神保護,被殺後,我對宗教的信念動搖,整個人陷入低潮,足足有十年時間都在喝酒,不喝沒辦法睡覺,每天從晚上喝到天亮。爸爸一直勸我,我也曾經想改,但心裡和意志也在交戰。好在那時,我只喝啤酒,不是烈酒,唱歌的人還是想保護嗓子吧。

爸爸沒有因為我酗酒而罵我,反而是我酒後罵他。有一次喝醉後,我把多年來壓抑在心裡的積怨對著他咆哮,那是我最不孝的一次(父笑:我都不記得了,他一直很乖)。

沒多久,我娶了教會裡的教友,開始我第一段婚姻,但這段婚姻只維持一年多。後來,才認識我現在的太太,她原本是我的助理。也因為弟弟洪榮良的建議,到八大主持每天十分鐘的歌唱節目「阿嬤的歌」,開始主持節目。後來「阿嬤的歌」轉型為「台灣紅歌星」,這幾年為我拿到幾座金鐘獎。好運就是這幾年娶到現在的老婆開始,她是上帝賜給我的最好的禮物。

兒子幾段感情 老爸從來沒反對

記者問:洪榮宏的幾段感情都轟動演藝圈,其中以江蕙及藝人「大白鯊」陳今珮為最,而和江蕙這對台語歌壇的金童玉女分手的原因據說是洪一峰的反對,事實到底如何?

峰:我從來就沒有反對過,他要交往的對象,我都沒有意見。只要少年的「甲意」(喜歡),阮老的都不會去管。

宏:和陳今珮的緋聞,只是秀場為了票房炒作出來的噱頭。和江蕙分手,和爸爸一點關係都沒有,我只能說年輕不懂事,而且這是發生在我二十五歲之前,當時我還陷在酒精裡,也曾經想挽回,但是現在都過去了。

問:洪一峰小時候很苦,怎麼會那麼多樂器?聽說你還會畫插畫?

峰答:上公學校時,人家唱歌,我的手就會在桌上按拍子,像彈琴一樣。日籍的音樂老師野世先生特別教我唱歌技巧和樂理。樂器裡,除了吹奏的,我不愛之外,其他鋼琴、弦樂,我都會,大部分都是自己學的。

宏:我們家音樂細胞是遺傳,我彈鋼琴也算是無師自通,除了一點古典鋼琴基礎,其他流行音樂都是自己學的;現在我兒子洪亮打鼓,也是這樣。他兩歲就能表演了,現在他有三套鼓,打得好極了。

峰:畫歌仔簿是因為要推銷自己做的歌,要和聽眾接近。那時候,自己刻版印刷歌仔簿,就在路邊,廟埕或是大樹下,在地上鋪一塊布,擺自己印的歌仔簿,自己拉小提琴,還是奏手風琴,我真愛那種感覺。

我歹勢講一下。我畫得不錯,也為歌星紀露霞、文夏畫肖像,喔,大家都說很像。

問:洪一峰小時候苦,算沒有童年;後來洪榮宏被嚴格訓練唱歌,也沒有童年,你會不會遺憾?

宏:現在想起來,感謝父親當年的堅持,我在音樂上才有一些底子。現在看洪亮,就能體會父親愛我的心。

創作讚美詩歌 全家感覺真歡喜

問:信仰給了你們怎樣的改變?

宏:我聽爸爸的朋友講,其實他和媽媽離婚那時,非常痛苦,直到他信主。父親是個嚴格的人,在外對人又很「古意」,到現在還是;但在兒孫眼裡,他變得和藹可親了。

峰:人不是絕對性的,信主讓我感覺真歡喜。過去,自己做不到的,一直希望兒子來完成,所以有要求;後來,發現「順其自然」最要緊,不是我要兒子要如何,是上帝要讓你如何,這是人無法左右的。

宏:現在我們的角色顛倒。我們全家都鼓勵爸爸,過年前,我們全家去台南看他,和阿姨(洪父的第二任妻子)一起禱告,希望他快樂,阿姨也哭了。我們不為過去後悔,也不為明天憂慮,因為一切都在上帝的手中。現在父親也創作詩歌,差不多有五、六首,就快要出版了。

峰:用歌來敬拜呵咾(讚美)上帝,我把台語老歌「思慕的人」改成聖歌「福氣的人」,也有新創作的歌曲。

宏:我們最大的心願,是全家人創作讚美詩歌,自己做詞曲、編曲、演奏,然後巡迴演唱布道。為上帝做些事,就是最美的了。

【2004/02/03 聯合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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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星期二的聯合報 - 2004-02-03 23:55:48

洪榮宏父子 見證台語歌謠發展


採訪/記者江聰明、葉君遠、梁玉芳
洪一峰堅持創作台語歌曲,耐人尋味的優雅意境與曲風,讓台語歌走出日本歌的窠臼;洪榮宏,是新一代的偶像派台語歌手,讓台語歌走出擺脫鄉土的都會面貌。洪家父子二人的歌唱生涯,貫穿近五十年台語歌謠歷史,並分別占有各自的地位。

問:洪爸爸,您一生做了多少歌?自己最欣賞哪幾首?

父:算不清囉,可能有兩百首吧。還有一百多首沒有發表,現在還在做新歌。那時候(五○年代),台灣都是唱日本歌,我就想:台灣人就要唱台灣歌,唱別人的歌,沒意思!所以,我決心要做台灣自己的歌,世界就會知道:喔,台灣也有自己的歌,像「寶島曼波」這樣。

我和葉俊麟(已過世)合作,我作曲,他寫詞,比較多人喜歡的歌有:「舊情綿綿」、「淡水暮色」、「思慕的人」、「放浪人生」、「寶島曼波」這些。後來,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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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星期二的聯合報 - 2004-02-03 23:57:39

採訪洪榮宏側記》同款的神情 複製的命運


記者梁玉芳、葉君遠
一位是嚴格的父親,一位是叛逆的兒子,但那些都已經是過去式。同樣的臉形輪廓、同樣的感性音質,洪一峰與洪榮宏這對父子現在連微笑的神情都很相像。「我們根本就是同一種類型的人。」四十一歲的洪榮宏望著老父,充滿感情地說著:「我很愛他。」大男人說愛毫不羞赧,昔日的恨海愁山都已忘卻。

這對父子不僅長相神似,對台語歌曲同樣執著,命運將他們神奇地複製,連人生的歷程與缺憾也走著同樣的路:父子兩人都沒有童年、都曾在婚姻路上受挫,唯有音樂是苦悶生活裡唯一的憑藉。

談起現在,父子兩人的答案也幾乎一樣

:「感謝上帝!」感謝上帝給洪家子弟個個都有才華,洪榮宏三兄弟在演唱、編曲、製作上各有一片天;感謝上帝讓嚴格的老父變成和藹的長者;感謝上帝讓洪榮宏走出酗酒叛逆及一切低潮;更感謝信仰像個強力黏著劑,讓分散的家人大和解,感情更勝往昔。

七十七歲的洪一峰,西裝襯衫,頸上披著磚紅圍巾,外表仍然拾掇得精神且講究,就像許多走過日據時代的長者,有禮自持。當年的閩南語低音歌王談到興起處,當場來一句清唱,拉長而抖動的尾音,示範兒子小時就能把顫音表現得淋漓盡緻;話語裡全是父親的驕傲:兒子比我還強。

因為主持八大電視「台灣紅歌星」,拿了兩座金鐘獎的洪榮宏,台下的行事客氣,打扮純樸地像個大學生。歲月沒在他臉上留下太多滄桑,即使十九歲那年因秀場糾紛被黑道劃了四刀,他翻起瀏海,額上的疤痕也淡得看不見了。

已成人父的洪榮宏回想起幼時的嚴父,「一星期只准我玩一小時,除了上學就是練唱」,罰跪頂臉盆、練長音要拖長到觀眾鼓掌為止;十幾歲的小歌星,壓力大到他一上台就想吐。

洪榮宏明白自己承載了太多父親尚待完成的夢想,三兄弟中,只有他「有幸」接受父親的魔鬼訓練酖酖是幸還是不幸?洪榮宏笑了起來:「是幸運啦!」現在想起來,他只有感謝,「父親打開我對音樂的眼界」。

他說,訓練和父母離異給他的青少年期帶來的悲慘,所有的情緒在卅歲那年藉著酒精「全部一次爆發」,藉酒裝瘋,對老爸大吼,叫罵。他轉頭問洪一峰:「我只對你兇過這一次,對不對?」

洪一峰笑笑:「你是飲酒醉啦,不要緊。」他說,不快樂的事,他已經不記得了。他也終於明白:自己的人生,兒子的人生,若不是上帝的籌畫,自己再怎麼強求,也是沒有用的。

父子間有奇妙的連結,是遺傳,也是模仿。洪榮宏說,他只記得,那次對父親大罵,「罵的全是爸爸平常罵人的用語」,連罵人都學父親。

當洪榮宏三歲的兒子「洪亮」也嶄露音樂才華時,洪榮宏說,就讓「亮亮」快樂「玩」音樂吧,不要給孩子壓力;「幸好,他愛的是打鼓,不是唱歌,這我不會,會請別人教。」當兒子打鼓、他彈琴、爺爺拉小提琴,全家合奏音樂,那是最棒的時光。

父親和自己失去的童年單純快樂,會在兒子身上補回來。「亮亮跟爺爺很親,他每天為爺爺的腳腳禱告。」洪榮宏欣慰地說,家庭是最重要的,時光一點不會等人。歷經世間起落,終於明白:親情無價。

【2004/02/03 聯合報】
貼文者 : : fairy

Re: 星期二的聯合報 - 2004-04-13 14:12:17

相對論》陶喆的音樂 跟陶爸車上學來的



喜感十足的陶大偉(右)唱作俱佳與陶喆之間就像是朋友,遇有相左時總在笑談中迎刃而解。
記者周文郁/攝影

記者 劉衛莉、張文輝、江聰明
父親是多才多藝的藝人陶大偉,母親是京劇名伶王復蓉,陶喆直到廿七歲才以獨立歌手的身分站到舞台上,其實是算晚的了。但就像他出第一張專輯時說過的那句大話酖酖「這將改變台灣樂壇」,陶喆這些年為台灣流行音樂注入了新的動力和深度。他不諱言,自己花了很大的力氣,才走出父母親的影子。

父子的演藝事業,其實是很不一樣的路線和類型。陶大偉有個嚴肅、難以親近的將軍父親,他自己卻常在電影、音樂作品中儘量呈現歡笑愉悅,希望帶給觀眾快樂。相對的,在父母親放任式管教下成長的陶喆,經過寵溺、叛逆和自我摸索,反而喜歡咀嚼不同的人生滋味,也對現實有所批判。他的音樂意識型態,深深影響當下的年輕歌迷。

陶喆歌唱事業正在往上衝,陶大偉的演藝事業也在動畫找到新起點;兩人在一種既競爭又合作的關係下,保持著亦父子亦朋友的親密。

■ 爸媽皆名人 吃飯都會被打擾

記者問:有個名人老爸,陶喆從小會不會有困擾?

陶喆(以下簡稱喆):當然有很多壓力!爸媽都是名人,似乎有股無形的壓力把我夾在中間。一起出去吃飯都會被打擾,隨時都有人向他們要簽名,沒有一點隱私,那時我是有點討厭這種感覺。(陶大偉:不是一點點喔!)可是那時年紀小,說不出來,不知怎麼表達;一碰到有人要拍照、簽名,我就自動消失。

不只小時候,這差不多持續到我出道前,廿六、七歲左右,一直都生活在他們龐大的影子下,這多少對我個性上有些影響。我小時候就很懂察言觀色,知道狀況不妙,就要快閃。

陶大偉(大笑):現在狀況是反過來了,變成我該知道什麼時候要閃了。

■ 小時很皮 烤麵包險燒了房子

問:聽說陶喆小時候很皮?

陶大偉(以下簡稱偉):他簡直就是個不定時炸彈,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捅出樓子來。大概五六歲時,有次實在太火大,我把他帶到廁所去罵他,並咚的一聲打在他的胸口。我記得就兇過他這一次。

喆:還有一次,我差點把房子燒了。那時上幼稚園吧,我跟同學餓了想烤麵包。也不知怎的,窗簾卡在麵包機裡,我們跑出去玩,回來一看,不得了,廚房已經著火了。我爸從後院跑進來,很生氣的叫我同學回家,還拿了根生鏽的鐵條要打我,上頭還有兩根釘子,我嚇死了大哭。結果…他當然是用另一面打的啦。

偉:高中還有一次。他跟他媽媽吵,不肯開門,他的房間在二樓,外面就是屋簷,他從窗子跳出去玩。他媽媽火大,撞門進去,一看床上厚厚的,棉被是鼓著的,以為人睡在裡頭,她罵了半天,其實被子裡塞的全是枕頭。(大笑)

問:陶大偉在戲裡總是扮演喜感角色,在陶喆眼裡,他是什麼樣的父親?

喆:他台上台下給我都是一個感覺,幽默、愛開玩笑,他就是我們家的開心果。小時候我們常在車上唱歌,我的和聲、音樂這些東西,就是在車上學的。

偉:和聲其實還真不是學得來的,他本身要有這本事才行。那時他才十幾歲,我一唱,他能馬上和出來。我就想:這個臭小子,可能有音樂天才喔!

喆:我爸是完美主義者,很龜毛,有他的堅持。當然,他做歌的速度比我快啦!所以從小我就知道,跟他去錄節目、去錄音室做東西,會有壓力。

偉:我不常帶他去錄影、拍電影。但出生在這樣的家庭,他難免有興趣,所以帶他去看看,讓他對選擇自己的將來多了一點空間。拍電影沒那麼複雜,大家都是在工作;歌廳、秀場就比較複雜,帶小孩去不好。

■ 爸爸愛說故事 影響兒子的創作

喆:我從小對這行業有個很特別的感覺,有些排斥,又愛又恨的。喜愛它,是因為它是一種創作,但不喜歡是,我看到它辛苦的一面,有許多八卦、緋聞、家庭生活不規律。

問:陶爸怎麼教育孩子?

喆:我爸講道理,我媽比較沒什麼道理。就是說,如果她叫你去做什麼,不做也不會怎樣,只要不在當下跟她衝起來就好了。她記憶不好,會忘的。

偉(吐槽):我的錯,她可從沒有忘記過喔!有一點很重要,那時我是最標準的「爸爸回家吃晚飯」,我又很會編故事,常在吃飯時跟他講。我應該是「中國的安徒生」,把他唬得一楞楞的,也給了他豐富的想像力。

喆:後來發現有些故事是他亂編的,卻幫我開發了很多想像空間。他又很懂說故事的藝術,知道如何營造氣氛,對我現在的創作很有幫助。互動真的很重要。

偉:我不一定要小孩考大學,也不會規定他要念名校,在社會上很多不是光靠文憑,我就沒把大學念好。我認為一技之長走天涯,什麼都不會,有四張文憑也沒用。

喆:太多東方人給小孩學業上的壓力,可能有雙學歷,念到博士,可是到了社會,不知自己喜歡做什麼。我父母沒有給我太大壓力,我反而會去找自己想讀的東西。我大學讀的是心理,沒有一定要讀商科,對我的創作幫助很大。

■ 最大貢獻 讓兒子看到我失敗

問:陶喆從陶爸身上學到什麼人生觀?對金錢的概念?

喆:我們家過的是一種中等、舒服的生活,從來沒有過度奢侈、過度富有,我覺得這樣很好,雖然爸爸事業做得很好,也很賺錢,但我們不是那種暴發戶。

偉:我最不善理財,對他最大的貢獻,就是讓他看到我失敗的例子,讓他知道不可以這樣子。(笑)

■ 父子愛耍帥 夢中情人是跑車

喆:媽媽是我們家的皇太后。她比較沒有幽默感,但她也開得起玩笑。她看我們都是她的兒子,連爸爸都是她兒子。

偉:喔!我不是她兒子,受到的待遇差很多。我是次等公民。他回家,桌上就有六菜一湯;等他走了,我只剩下綠豆稀飯。

問:你們有共同的偶像嗎?

喆:應該就是披頭四吧!最早他喜歡貓王,家裡從早到晚都聽到貓王的歌聲,聽到怕了。他一放,我就煩:「天啊!又來了。」等到大一點,喜歡上披頭四,我爸也欣賞,兩人開始有交集。

除了披頭四,我們還有共同的「夢中情人」,就是我們都喜歡跑車,不是那種昂貴的房車。(偉:我是很年輕時就開跑車喔!)他把這個嗜好傳染給我了。我們喜歡耍帥,要拉風的,不見得講求速度,這反而是我們常聊的話題。跑車雖然只是個靜物,但對我們來說,是年輕的夢想,開跑車讓人有年輕的感覺。

■ 媽想抱孫 爸不想太早當爺爺

問:陶喆三十幾了,陶爸會不會催他終身大事?

偉:按世俗的觀念,我當然希望他快點結婚,但私底下我並不希望他太早成家。他很快生了孩子,我就變成爺爺了,那怎麼可以?哈!我四十歲時,成就只有他現在的一半,就是因為太快結婚。時代在變,男人不需要急著結婚。但我從來不管他交女朋友的事,基本上我覺得男生廿一歲以後,父母親就是站在碼頭上送他上船,讓他去尋找自己的世界了。我也不管他的緋聞。

喆:我爸真的從來沒有管我有關感情啦、結婚啦,也從不問我。報上寫了我跟誰傳緋聞,他根本不看,也不知道。我媽就會管,她不是催。我知道她有期待,她喜歡小孩子,會想抱孫子。

偉:我覺得好的女孩就不會妨害他嘛,那結婚也無妨。像李安的老婆說,「我唯一的想法就是不要管他」,看李安搞得多好。我不會告訴兒子怎麼交女朋友,我們各有各的社交圈。倒是五六年前,有次無意間聊到天心是我們兩人共同的女性偶像(嘿嘿嘿),覺得她是個很性感的女孩子,不過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好玩啦。(陶喆馬上尿遁)

【2004/04/13 聯合報
貼文者 : : fairy

Re: 星期二的聯合報 - 2004-04-13 14:19:26

相對論》陶喆父子倆「用音樂說故事」



陶大偉(右)和陶喆接受本報「相對論」專版訪問,父子對談,像大小頑童鬥嘴,嘻嘻哈哈間互相吐槽。談起兩人間既競爭又合作的音樂,陶大偉最喜歡兒子改編的「望春風」;陶喆承認音樂中有父親的影子,像「馬戲團」就是。
記者周文郁/攝影

記者 劉衛莉
陶喆被稱為台灣的R&B天王,但他樂風很廣,包涵爵士、美式搖滾等元素。他改編老歌把「望春風」、「夜來香」、「月亮代表誰的心」等老爹時代的歌,改寫年輕人喜歡的曲調。他偶爾忍不住發表針砭時事的作品,像「今天晚間新聞」便反映了他對社會亂象的不安。去年底演唱會,他向歌迷發表勸世言論,希望政治人物停止紛爭,要大家祈求愛與和平。

陶喆認為,自己的音樂其實不光是娛樂,他也不是藝術家,但有很深的社會使命感。不過對於日前羅大佑跳上了示威活動台上唱歌,吶喊「不管藍綠,只問黑白」,陶喆認為,那樣做還是「有風險」的。

問:陶喆走上音樂之路,主要受誰影響?

喆:有受到父親的影響,雖然不是直接的。從前我幫爸爸做過兒童音樂,在美國也做過一些卡拉OK,中英文歌都有。我也做過警察、餐廳侍者,也在樂器行、照相館、鞋店、電影公司都待過,打工或全職都有。後來有機會幫陳淑樺、LA.BOYZ做音樂,在幕後做了四、五年,到一九九七年才自己發行第一張專輯。

偉:他簽約之後,我跟他說,你現在要當歌手,先要拍很多照片。他很不喜歡拍照,在鏡頭前不知道怎麼擺pose,不知道怎麼笑,我就教他。這是我做老爸的人唯一的貢獻啦!

問:你們怎麼看對方的音樂創作?風格很不同啊。

偉:我的那不叫音樂,也不是系出名門,只是大學時想賺錢,半工半讀。我不是謙虛,我只是寫歌來製造歡樂。我做歌的方式跟他不一樣,我會用一句像「猜猜我是誰」、「嘎嘎嗚啦啦」,在很短時間內發展出一首歌,容易上口,我就知道那會流行。「嘎嘎嗚啦啦」歌詞加DEMO(試聽帶),全部在一小時內做出來了。但他的音樂不一樣。

出第一張專輯前,他從美國回來,把CD丟給我說:「這個,將要改變台灣的樂壇。」好大的口氣啊!我卻替他擔心。當時覺得他的東西跟別人不一樣,我最喜歡的就是改編的「望春風」,別的歌我不敢說。那時在記者會上,我說:現在他是「陶大偉的兒子」,將來我會是「陶喆的爸爸」,其實說得有點心虛。他在音樂上很多是無師自通的。

喆:他的歌都很開心,我也吸收一些,只是嘴巴上不承認。長大後,才發現自己的音樂裡有很多他音樂的影子,像「馬戲團」就是。我覺得,我們的音樂最大的共同點,都是用音樂說故事,可能是一些小人物的故事,一些社會現象。雖然有人覺得我們的東西截然不同,一個很搞笑、一個不是,其實我的音樂裡也有幽默,只是不像他的那麼赤裸裸。

有段時間我爸媽很嫌我玩音樂,那時我整天抱著吉他,全家出去吃飯,也要抱著吉他去,我媽說我「走火入魔」啦,「洋琴鬼子」啦。我爸曾砸了我一把吉他,那是因為他不喜歡我當時的女朋友,說了我幾句,我回嘴,他氣得砸我的吉他,摔在地上還補兩腳。

問:去年陶喆台北演唱會,改編並重唱陶爸經典名曲,一度哽咽,陶爸當時心情如何?

偉:那時我重感冒,只有一個想法:怎麼把我的歌改編得這麼爛?(大笑)其實,真的有被感動,那天如果沒下雨的話,整個氣氛會更好。

我就是受到他的刺激,所以製作動畫片「帥狗黑皮」的動作加快了。動畫片是國際性的,也在跟北美那邊談個動畫案子。他幫「帥狗黑皮」唱主題曲「活得更精彩」,我很滿意。算是他進入歌壇後,父子第一次合作。

喆:他現在對音樂沒有那麼熱中了。走了一大圈,現在回到本行做動畫。但我們常會聊到合作的可能,不管是音樂或戲劇。我爸有很多未完成的故事,想把它們寫成劇本,也拍出來。

【2004/04/13 聯合報】
貼文者 : : fairy

Re: 星期二的聯合報 - 2004-04-13 14:21:41

側寫》大小頑童鬥嘴 嘻嘻哈哈



陶喆五、六歲時與父母的全家福照,那時是父母眼中最皮的時候。
圖/陶喆提供

記者 張文輝
轉赴上海搞動畫之後,陶大偉在台灣露面的機會變少;為了這次對談,還特地從上海飛回台北。幾年不見,陶大偉招牌娃娃臉平添些許皺紋,當年螢光幕上的「陶叔叔」都變「陶伯伯」了;倒是陶喆一派青春少年兄的模樣,看不出是三十四歲的人。

父子對談,就像大小頑童鬥嘴;服不服氣都說出來,可窺出父子相處就是靠著「嘻哈」之道來維繫。當話題不小心滑到政治上頭,陶大偉立刻老練地收斂調皮,謹慎地說:「中年人瞻前顧後,老年人力不從心,年輕人有很大的空間,學生運動不該被抹黑。」

不像父親那麼會拐彎,陶喆先聲明自己「對政治沒興趣」,他說政治是一時的,他比較在意社會及心理層面的影響,自己很想為中國人的社會做些什麼。陶大偉擔心兒子「突槌」,趕緊「引經據典」拿當年貓王的回答說,「藝人嘛,只要顧好娛樂這塊領域就好」,政治最好不置可否。

但說到成龍在上海「放砲」,羅大佑跳上了宣傳車,陶大偉還是露了餡:「政治舞台上,要演得好;如果有人喝倒彩,就該下台。」但如果一半一半,有人喝彩,有人喝倒彩呢?陶大偉露出他標準的滑稽笑容說:「那就要看他挺多久了。」

陶大偉的節儉,素有盛名。陶喆吐槽,從小老爸就不給零用錢;陶大偉一聽,立即糾正:「不給錢怎麼活呀!這樣說好像我虐待童工似的。」還叮嚀記者:「你們千萬不要寫我虐待童工。」不過,被老友張小燕說「小氣」的往事,陶大偉倒不計較。從前帶兒子進電影片場,陶喆的任務就是幫爸爸看好「話梅」,最後因為只分給張小燕一顆,因而名聲外揚。

訪問中,桌上擺了兩支手機,其中一支是上海的。不安久坐的陶大偉不時亂押按鍵,父子倆便為了上海手機可不可漫遊「鬥」了起來。結果,陶喆輸了,陶大偉立刻送他四個字:「你落伍了!」陶喆反撲:「你不是常叫我不要用手機漫遊?你自己漫遊就不怕貴?」

跟兒子鬥嘴,陶大偉覺得可以讓自己保持年輕的心情。陶喆在上海手機輸了一回,不甘願,再回擊:老爸到現在連伊媚兒還不會發,會傳簡訊有什麼用?陶大偉不愧是「老」爸,只冷冷丟出一句,「不用再解釋,你落伍了。」最後再打一耙,向大家說:「我都讓他!」

接著,父子倆又旁若無人地比賽大陸羅馬拼音誰比較拿手。他們互相出題:快樂的「樂」怎麼拼?「才」怎麼拼?「再」怎麼拼?結果父子打成平手。不過,陶大偉還是故意大聲怨歎:「不公平,我做的很多,賺到很少;他做的不多,卻賺到的很多。」

人生六十,還能跟孩子這樣輕鬆鬥嘴爭勝,這種感嘆其實也是一個父親最大的驕傲吧!

【2004/04/13 聯合報】
貼文者 : : fairy

Re: 星期二的聯合報 - 2004-04-21 10:28:15

相對論》雷驤放任女兒光夏有自己的聲音



雷光夏(右)說,只要做一點小事,就會得到父母百分之兩百,百分之三百的讚美,這是一種福分。
記者蘇健忠/攝影


【記者梁玉芳、于國華、陳宛茜、袁世珮】

父親雷驤是以繪畫、書寫及影像記錄全才行走藝文界,女兒雷光夏選擇的是與父親不同的創作媒材──音樂。她自己的註腳是:「要在這個家庭裡勝出,就要會些不一樣的。」

父:她夜啼 其實在唱歌
母:小兒哭 就是腸絞痛

雷驤看著自己一生最棒的作品──女兒,眼裡嘴裡都是讚美,不斷用「驚奇」形容他如何發現女兒早慧的天分,「她的夜啼,其實是唱歌!」雷光夏倒有些承受不住似地反詰:「哪個小孩不哭?」一手為父女打理後勤補給的母親Amy則一語中的:「小兒哭,就是腸絞痛嘛!」

和雷家相熟的朋友,對這個家庭不同成員間的濃稠情感總是印象深刻,他們不吝於真情流露。活力充沛的雷驤,不僅有著過人的創作力,對孩子種種的成長細節也有敏銳的觀察,說起往事歷歷如新,不愧是影像工作者。不習於公開曝光的雷光夏則略顯拘謹,但一碰觸音樂話題,便能在深沈處激起波濤,讓她侃侃而談。以下是訪談紀要。

記者問:請談談光夏的小時候,當時她對音樂的有什麼特別的反應?

雷驤(以下簡稱驤):她小時候對語言結構就很敏感,表現出對語句的不同探索。我記得她剛會說話沒多久,當時我們住在教堂樓上,教堂的門很重,她人在外面,想關上門,她卻說,「把這個小孩關起來」。很特別的表達方式。

問:聽說她小時候愛哭,你們都用莫札特來對抗?

驤:那時她非常愛哭,而且日夜顛倒(雷光夏踢了爸爸一下)。我們對付她的辦法,就是用莫札特、貝多芬來抗衡。有的時候,音樂聲音突然變小了,光夏會停止哭泣,好像要弄清楚怎麼沒聲音了?過一會兒,知道音樂只是變小聲而已,她又哇哇大哭起來。

我想,她現在是用唱歌代替哭泣。有一次我在台下看她的唱片發表會,想起她小時候愛哭的事,也許她出生就覺得這個世界環境不好,用哭來表示抗議。或者說,那時候她就在做聲帶和肺活量的練習。(雷光夏:這種小事,不必拿到報紙上說吧!)

父:音樂才華 遺傳母系
女:我不神奇 但須迷湯

問:光夏的音樂才華來自遺傳嗎?

驤:我相信是的,而且是來自母系遺傳居多。她的聽覺特別敏銳,三歲多時,我拿了鋼琴家陳必先的錄音帶回家,邊聽邊寫稿子。聽到某個段落,光夏突然從樓上跑下來,嚷著說:「彈錯了!」說完就跑掉。隔一會兒,她又跑來說,這裡彈錯了,是上次同樣的地方。那是一段非常快的和弦,可能鋼琴家的指頭碰到別的鍵,出現細微雜音,居然被她聽出來了。

如果我們在音樂方面有給她什麼,也是不經意的,可能因為她三歲以前聽了很多音樂。

雷光夏(以下簡稱「夏」):(不以為然地)這好像過年時,大人把小孩的事全翻出來再講一遍。這只是一般的音樂能力吧。

問:在爸爸眼裡,女兒好像很神奇。光夏怎麼看?

夏:我並不神奇,但我需要他們灌我迷湯。即使只是小事,他們也會百分之二百、百分之三百的肯定和讚美。有時剛做完電台的節目,媽媽已經留言「妳今天的節目好好聽喔」,我還是很高興。但我知道要降低標準,如果他們說「那很好啊」,我就知道還沒那麼好。

父:用麥克風 我教他的
女:爸像海豹 母女寵物

問:在光夏眼中,父親是什麼樣的人?

夏:(回頭問媽媽:可以說實話嗎?)幾年前,和爸爸去大陸拍「作家身影」紀錄片,發現父親在外面是一個紀律嚴明的領導人,意志力驚人,從早忙到晚,掌管很多事。但在家裡,我們一直對他吐槽,覺得他像小海豹一樣,很純潔。我們都覺得爸爸很像我們的「寵物」。他生日的時候,我和妹妹光涵送他手表,也在卡片上的小海豹畫了新手表。

驤:我是很有意志力的人。我每年的計畫都定好了,創作不是散漫行事。像我今年就計畫寫兩本書:我出生的上海,和我長住的台北。

問:妳創作音樂、寫詩、配音也主持節目,妳覺得什麼頭銜最合適自己?

夏:音樂工作者吧!即使在做節目,感覺也就像在創作音樂,有一種內在的結構在流動。我不敢自稱詩人,我的文字多半只是歌詞,做文字工作必須有一種深度,我不敢輕易跨越。當年進台北愛樂電台,電台負責人說主持節目不必講很多話,我才接受那個工作。那時我剛從研究所畢業,讀過一大堆符號學什麼的,知道語言是很容易被操弄的東西,因此一直刻意避免語言氾濫。

有一個時期,我很在意文字的雕琢;但不論多謹慎,文字都免不了被延伸解讀。我自己想想,就不如保持散漫樣子吧,散漫反而是事情的真相;比較鬆散的文字密度,也讓我自己覺得舒服。文字總是承載太多,還是音樂最好,音符的開放性,讓我覺得寬闊。

驤:光夏對外的表現很整體,是由內而向外輻射。就像她主持節目做DJ,雖然用的是別人的音樂,經過她的重新排組,就像一個大的樂章。她第一次使用麥克風,是我教的。(得意)我比較早接觸影音的東西,知道如何透過麥克風表達聲音的音色、形象。

夏:考上大學以後,爸爸買了電子合成樂器和四軌錄音機給我。這個啟蒙很重要,我因此開始作曲、作廣播。爸爸指點我:用麥克風時,要像在耳朵旁輕聲細語,不必太激動,別人就能感覺到。我喜歡戴耳機聽自己講話。很多人說,我的聲音聽起來平平的;但名錄音師杜篤之說,我的聲音有很多層次,我很高興有人聽得出來。

父:高中寫歌 校園轟動
女:重考時期 創作不少

驤:她在高中就抱著吉他玩音樂,念中正高中時寫了「逝」這首歌,據說是校歌之外最轟動的。但大學重考對她是個打擊,走在南陽街,她頭都低低的。

有一天,她不想去補習,問我:身體不舒服可以請假,那心情不舒服能不能請假?剛好我要去澎湖拍片子,便幫她請假去澎湖玩了三天。我們坐小船出海,她一邊聽著音樂,突然拿下耳機說:「我將來要為風景寫音樂!」但回來後,補習班老師打電話來抱怨,「你們這樣縱容小孩,她將來考不取國立大學,我們不負責」。

夏:為了考大學,一直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很荒謬。有人很會應付考試,我不行。但在最黑暗的時候,反而會寫出很多有趣的東西。(媽媽補充:她補習的時候寫了「南陽街的鴿子」、「榜外」、「淡水最後列車」。)

問:雷驤是師範學校畢業的,卻嘗過制式教育的苦頭。你曾說,壞的教育也有好處,會把學生逼向另一個方向去?

驤:我想學藝術,那時只有師範學校才有美術科系,所以執意去念師範。我父親是律師,我小時候環境不錯,一心要追求藝術。但進了師範學校,發現他們就把學生當成木頭,我從來沒遇到過好老師。也因為那段經驗,我現在在社區大學、藝術大學上課,都要求自己要盡量當好老師。因為我很知道,一個不好的老師是多麼耽誤人的成長。我引用的是侯麥的話,的確,壞的教育會逼人往反向發展,人的本性不會順著壓迫的勢力發展。

問:那麼爸爸對女兒的教育態度?

驤:放任,從沒體罰過。喔!只有一次,她國小時,收班費弄丟了,我拿紙鎮打手。班費還是我賠啊。我罰她是,她不知道要負責任,錢弄丟了,處理又不夠明快,逼到最後才講;這是她人生要學的地方。

問:你和當年一批藝文創作者至今都還維持密切的互動與朋友關係。早年的創作者似乎有更多跨界的空間?

驤:當時分工沒有現在明確,活動辦得也比較少,像看影展、畫展、聽音樂會,都是同一票人。這裡面有學電影的、學音樂的、寫文章的、拍照的,大家都經常來往。現在分得太細,音樂要分什麼音樂理論及演奏,演奏裡面還要分不同樂器;對一個學生來說,只要鑽研一種樂器就滿足了。但我們那時候不同,什麼都想懂一些。

夏:家裡常常有很多爸爸文化界的朋友來。小時候,經濟不是很好,爸爸騎台摩托車,全家四口深夜穿過稻田,到朋友家裡去。那時,我就知道藝術家、文學家和一般人一樣,沒有特別的崇拜。

(媽媽:對她們來說,林絲緞是「舅媽」,奚淞是奚叔叔,馬水龍是馬伯伯,名人就是普通人。那時大家都窮,有次許常惠的太太得了一片鱈魚,打電話叫大家快去吃。哇!這鱈魚又白又嫩。我們一家四口都去了,總共大概七八個朋友一起分吃了那片鱈魚,一人分到一口。現在煎鱈魚,都會想起那段。)

【2004/04/20 聯合報】
貼文者 : : fairy

Re: 星期二的聯合報 - 2004-04-21 10:34:29

相對論》漂泊旅人 用筆和MD放大美感



躲在媽媽身旁的雷光夏,偷偷看爸爸雷驤的鏡頭。
圖/雷驤


【記者梁玉芳、于國華、陳宛茜、袁世珮】

問:提到雷驤,大家都會想到以速寫及散文、影像紀錄旅程的作家。旅行對你的意義是什麼?

驤:其實我不愛旅行,因為我戀家。但為了工作(指為電視台拍「映象之旅」紀錄片等)只好去旅行。

夏:爸爸說,他旅行像華格納的歌劇「漂泊的荷蘭人」裡的海上水手,總有無法靠岸的感覺。旁人看他旅行很浪漫,那是他背後有我媽!替他開車,打理一切(笑)。

驤:有次出國,她每天在台灣負責打電話叫我起床,整整一個月,每天如此。我每到一個地方,就寫傳真回來告訴她我看到的世界,傳真也有好大一疊了。我不喜歡旅行,是因為我喜歡熟悉的人、事、物,處在各種連帶關係裡,由任何小東西都可以發展出我的生命史。

有一次在倫敦,我去羅素廣場公園,想學英國人悠閒地喝個下午茶。但在那裡,我突然意識到自己完全是個外來人,跟當地完全沒有關聯的旅人。再往下走,英國式風景,不論多麼漂亮,都變得跟我毫不相干。那種感覺很強烈,我在和自己文化歷史接近的事物裡存有關連,才會快樂。

問:所以後來旅行都全家去?

驤:後來不從事外景工作,旅行就輕鬆了。先前工作出差到一個地方,對那個地方的認識都是事先研究,看來認識很廣,其實是一無所知。那種旅行,沒有快樂可言。自己的旅行就輕鬆囉,全家出動,連生活作息都和在家一樣,該睡午覺就睡午覺。

夏(吐槽):所以,在西班牙住總統套房,他還要煎荷包蛋,要找人去買洋蔥來煮培根!

我跟爸爸是家裡對旅行最不行的,媽媽和妹妹光涵才是旅行專家。我們只負責風花雪月。有一次在威尼斯,路況極其複雜,我媽卻篤定地說,好,大家前面巷子左轉。我很奇怪:「咦,妳來過呀?」她說:「我看地圖呀。」她是地圖專家。

驤:媽媽很棒,我一點也不擅長這些。過去出外景拍紀錄片,都是一組人,我都指定誰安排路線,誰安排食宿。我不用管這些事。

問:雷驤早在三、四十年前就獨自環島單車旅行,那時的動機是什麼?

驤:頭一次,是為了搞清楚地圖上畫的東西是不是真的。早年台灣的地圖,上面很多標示是假的,說是怕國家機密外洩。我便想去搞個清楚。騎單車環島,是為實踐自己,也可向同伴誇耀。因為一天要騎上八十公里,出發前兩個月都在沙灘上跑步,覺得這樣「斯巴達」式訓練,可以弄得像個「有為青年」。

有一天晚上騎到高雄台東交界山上,前程茫茫,突然出現一個賣小物件的行商同行。在分手岔口,他告訴我,往前走會看到三間草屋,裡面會有燭火,可以去敲門找一個叫「Sajiko 」的人,讓她收留你住一夜。我怕忘了一路就念著「 Sajiko 」,等到達時卻不敢敲門。

後來我砍了一大把樹枝,拖在單車後面增加摩擦,一路嘩嘩揚著煙塵,就這樣騎到天亮。那年我廿歲。

問:光夏也喜歡旅行嗎?

夏:搞不清東西南北,才有流浪的感覺。有一次自己去紐約,第一天因為時差睡了一天,哪也沒去。第二天背了包包要去蘇活區,走了半天,卻走到了河邊。第三天再出去找,終於看到一群街頭藝術家,總算讓我找到SOHO了。

我們到每個地方都不停記錄。爸用畫本和書寫,我用MD和畫畫。真實的風景很美,透過不同媒體記錄再回溯,美感更放大。我記錄的聲音,聽來讓現場歷歷在目,連溫度、溼度,都回來了。

驤:我最早開始的記錄,是只一疊紙和一枝筆,寫下對世界的感受。繪畫是後來的事,是因為出外景,很多東西鏡頭記錄不到,只好用草圖畫下來,以便和攝影師談構圖分鏡。

【2004/04/20 聯合報】
貼文者 : : fairy

Re: 星期二的聯合報 - 2004-04-21 10:36:40

相對論》雷家像藝廊 典藏成長記憶

記者陳宛茜


下午兩點多,雷光夏的妹妹雷光涵開車來接我們去他家,她開玩笑說:「該叫他們起床了!」採訪時,雷驤、雷光夏坐在沙發上高談闊論,雷媽媽則在客廳、廚房間進進出出,不斷端出她調製的飲料和點心。

這是雷家生活的寫照:雷驤、雷光夏在藝術領域上發光發熱;雷光涵除了長笛和大提琴,還曾是空氣槍國手,用射擊來「練心」;媽媽則是串連他們全部生活的精采人物,提供全家人能量。雷光夏還有一個「比較音樂學家」舅舅李哲洋,他主編的「全音音樂文摘」是早年台灣愛樂人的精神食糧。雷光夏的音樂細胞,嚴格說來是遺傳自「母系」。

讀雷驤的文章,讓人錯以他是旅行高手,生活總是「在路上」。事實上,雷驤不大會開車,掌方向盤的總是雷媽媽。雷驤說自己其實「痛恨」旅行,出國多半為了工作。雷驤在國外每天傳真告訴雷媽媽自己的一日見聞。旅行的漂泊之苦,經過雷媽媽傾聽,方可轉化為創作的能量。

全家旅行才是雷驤最適意的出遊方式。年輕時,雷驤用一台摩托車載全家四口到處遊玩,大家挨在一起,欣賞沿途風光;如今雷光涵出嫁,全家還是一年策畫一次國外旅行。每到一地,雷驤和雷光夏一個速描一個錄音,「只負責風花雪月」;媽媽、妹妹才是「專業旅行家」,一個負責蒐集資訊,一個負責「領路」。雷媽媽自嘲:「他們風花雪月,我們假裝專業!」

雷驤和雷光夏共用工作室,工作室裡的格局和擺設都是雷媽媽設計的。家中成員帶回來的各種紀念品,一片葉或一張明信片,雷媽媽都細心地裱框,擺在適當的角落。在她的巧手慧心下,雷家就像是一個藝廊,展示一家成長的歲月軌跡。

雷光夏形容爸爸的長相像「海豹」,而自己的作品讓人感覺像是「泅泳在記憶大海的一尾魚」。如果說雷驤是「海豹」、雷光夏是「魚」,那麼,雷媽媽便是永遠環繞著他們的那片大海,深邃而寧靜。

【2004/04/20 聯合報】